技术赋能城市基层治理数字化转型的三重悖论与突破路径--以Z市Y区智慧城管为例／耿亚东 任亚菲

　　如此一来，Y区智慧城管数字化转型似乎逐渐背离了回应公众需求这一初衷。基层政府过度重视数字的生产与留痕工作，做好表面工作来应对上级相关部门的监督考核。这会导致以数字技术为支撑的治理行为偏离问题处置需求以及问题回应需求，进而导致基层数字发展悬浮于解决与回应公众实际需求的根本目标之上。［14］

 　　（2）多头考核导致压力叠加

　　在传统政府治理模式中，我国基层治理一贯秉持着有限满意的治理原则，即在保证社会基本稳定的前提下，有限度地解决问题，以维持社会局面的基本稳定。随着信息技术不断融入基层治理场景，这种稳定局面逐渐被打破，信息技术通过摄像头、传感器等将潜藏在基层的各种问题逐一挖掘显现，并以数据化的形式呈现在数字治理平台。在压力型体制下，上级政府通过数字技术将治理事项逐级下放至基层，这种扁平化的治理模式在提升治理绩效的同时也为基层带来更大的工作压力。在Y区智慧城管数字化转型中，数字技术虽然为基层治理提供了发现问题、处理问题的有效工具手段，在一定程度上突破了传统线下治理所面临的物理时空限制，但也将基层治理过程置于公开透明的数字治理平台，比如，智慧城管系统中的街镇需要接受来自不同上级政府部门的多方考核与监督，反而束缚了基层处理和解决问题的手脚。

　　具体来说，考核评价本质是通过一套可量化指标对政府各部门工作业绩情况进行评估的过程，其目的是通过考核产生正向激励作用。但考核评价需要把握适当力度，过重或过轻的考核力度都不利于激励效能的产生。在Y区智慧城管数字化转型实践中，为提升辖区各个街道的工作效率，区级领导部门定期对14个街道的工作进行考评，并以公布排名的方式激励工作人员。"各街道网格员不仅要接受Y区城运中心的考评，而且要接受来自辖区内其他委办局，如区房管局、绿化市容局等考核主体的打分与考评。各个委办局以案件发现率、办结率以及对委办局的配合度为依据对街镇城运中心进行考评与排名，规定不同类型案件的上报数量，上报数量越多，考核分数则越高。"（访谈记录：20240117-ZY-ZWZX）但由于各个街镇的人口、经济、地理位置情况不尽相同，问题高发类型与数量也不可用统一标准来衡量。各街道工作人员出于绩效考核的压力，可能会出现以工单造假来增加问题发现量的现象。Y区智慧城管系统中的各街镇城运中心作为多部门绩效考核的重点对象，承担着多部门的监督考核，必须花费大量时间重复上报考核数据信息，这令基层工作人员叫苦不迭。

　　2.组织壁垒：数字赋能与低水平数据治理悖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