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治理逻辑与村干部的变通执行——以X村清洁取暖为例／张 梦 许佳君

　　【摘  要】村干部的行为选择及其背后逻辑是理解政策在农村为什么变通执行的关键。作为实际执行主体的村干部在执行过程中既处于自上而下的科层体制之下，又位于自下而上的乡土社会之上。这种特殊的行动情境使得村干部必须在执行任务的准政府逻辑与顾及情面的共同体逻辑间进行权衡并寻求一条生存之道，最终导致国家政策文本在乡村社会的变通执行。变通执行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乡村社会治理的实际指向，但也有助于正式的政策执行结构与非正式的社会网络结构的融合，从而对乡村治理具有一定程度的积极影响。

　　【关 键 词】村干部；变通执行；科层体制；乡土社会；乡村治理

　　【作者简介】张梦（1996— ），女，河海大学公共管理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公共政策与乡村治理；许佳君（1966— ），男，河海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研究方向为移民社会学。

　　【基金项目】江苏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重大项目“农村‘空心化’：由产业到人口”（项目编号：2019SJZDA065）

　　推进北方地区冬季清洁取暖已成为关系广大群众能否温暖过冬和雾霾天能否减少的重大民生和民心工程。为了改善环境空气质量和提高群众生活水平，国家先后出台了一系列文件，以保障清洁取暖工作稳步进行。然而，实现既定政策目标的过程并不是单向度“输入→输出”的线性过程，从中央到地方，政策文本需要经过不同层级主体的过滤，甚至到了村庄场域中，还会进行最后一次规划。乡村场域是政策的最终落脚点，自上而下规范性政策通过村委会以“强势姿态”进入地方“弱势社会”结构中，准政府角色的村委会在乡村场域中具有理性解读与回应政策的竞争优势，从而导致政策的变通执行。［1］因此，对村干部在政策执行中的行为选择与逻辑进行解读，是理解政策在农村为什么变通执行的一条重要路径。

　　20世纪90年代，国家政策在基层执行中“走样”这一问题成为学术界关注的热点，学者们纷纷从不同视角开展研究并形成了大量研究成果。目前，既有研究主要从利益视角、体制视角、环境视角等层面对国家政策在乡村社会变通执行的问题予以解释说明，但这些研究和解释都值得进一步拓展。首先，不少研究从科层体系的视角解释政策变通问题，但此类研究大多关注的是政府内部的结构问题，而对作为准政府组织的村委会的特殊结构关注不多。其次，以利益为基础的博弈是解释政策在基层实践中出现变通的方式之一，但对利益本身及来源没有展开进一步分析，有待于将政策执行主体（主要指村干部）的行为动机放回到具体行动情境中进行细化考察。再次，单从体制或环境视角阐述具有一定局限性，实际上政策是在正式制度和非程式化社会共同编织的网中运行的，应该将政策运作放到更加宽广的视域中进行探讨。本文试图在上述研究的基础上，综合体制视角和环境视角，以农村清洁取暖政策为切入点，着重探讨村干部在科层体制与乡土社会互动和调适的具体情境中采取的行动策略及其背后的行为逻辑。

　　二、农村清洁取暖政策的基层实践

　　（一）研究方法与概况

　　本文以问题为导向，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