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辛格关于中国外交的历史视域与文化想象/黄 婷

　　第三，均势协调的外交战略。借助于中国例外主义文化认知及由此推导出中国对待世界的态度，基辛格构建了想象中的中国外交战略。它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首先，思想导向上，基辛格认为，中国自感优越的文化意识及其对待世界的态度，决定了中国外交不屑于威慑和征服，而是热衷于均势协调。他列举了中国历史上诸如魏源之辈提出的“在一个全球政治时代，‘非外夷之不可用也，需调度外夷之人’，‘知夷情夷形人也’”及“未款之前，则宜以夷攻夷；既款之后，则宜师夷长技以制夷”［1］55-56等思想，并认为这是典型的中国式均势协调外交思想，且沿用至今。其次，实践战略中，基辛格认为，中国善于将传统以夷制夷、以夷伐夷等均势战略思想运用于外交实践，最大化利用外交资源。他指出，“当受到威胁时，中国会通过使其周边国家（被其视为野蛮国家）相互制衡来寻求安全。经验性的方法是与一个远方蛮夷的谈判较与一个近的蛮夷谈判更为安全”［2］。也就是说，当在世界秩序中受到强大实力威胁时，中国总能汲取多方面智慧，积极寻求第三方力量予以制衡。冷战时期，在中、美、苏三角关系中，中国实力相对弱，却最终赢得了外交战略优势。基辛格认为，这是中国将传统均势协调外交思想灵活运用于外交战略实践的结果。再次，风格显现上，基辛格认为，中国思想战略上的均势协调外交，显现在风格上，自然表现出防御性、迂回性、自制性等特点。最能体现这种外交风格的，莫过于中国式“攻心战”。“面对残酷的战争（同样为了赢得战争），中国的思想家提出了一种战略思想，强调取胜以攻心为上，避免直接交战”［1］20。基辛格认为，这种注重以攻心来消磨对方战略潜力的心理战术，是中国外交防御性、迂回性、自制性等特性在外交战术上的精妙体现。

　　第四，理性儒雅的外交魅力。至2015年3月会见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基辛格与新中国多位国家领导人都有过交往。在他看来，中国领导人的外交魅力是中国古老文化智慧的呈现。他说：“我钦佩中国的人民，非常尊敬以前会见过的中国历届领导人。这些领导人是积累了伟大智慧的古老文化的象征。他们的行为举止优雅，经过周密的考虑。”［3］在他的印象中，“中国共产主义领导人冷静、不带感情地评价权力均衡的需要，不受意识形态或感情用事的影响。他们是善于搞平衡的大师和深谙相对性之道的艺术家”。对于毛泽东，他评价道，“政治家都需要在过去的经历和未来的需要之间寻求平衡。最能证明这一点的莫过于刚刚执政中国的毛泽东和共产党”［1］84，“毛泽东制定外交策略常从中国经典古籍中，即他表面鄙视的中国传统中汲取灵感”［1］94。对于周恩来，基辛格认为，他全身都散发着中国深厚底蕴的文化气息和魅力。他认为，不论是毛泽东、周恩来，还是其他中国领导人，外交中总是至上地尊重他者文化，承继谦和、儒雅、好客、礼节等中国特色。“这种风格更接近于传统的中国外交风格，而不像我们在跟其他共产党国家谈判时所熟悉的那种教条作风”［1］231，是中国绵长而深厚文化智慧底蕴的魅力呈现。

　　三、对基辛格中国外交观的理性思考

　　作为“中国人民的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