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退之间（中篇小说梗概）

　　六

　　眨眼间三个月过去了，这期间发生了许多变化。当然，最大的变化，就是范红旗当上了正局长。应该说，这还得感激他的父亲，正因为在父亲去世后，他巧借机会，非常适时地请了假，没有参与到那场因“中毒事件”而引发的权力角逐中，所以在后来一把手的安排上，他这个排在最后的副局长却占了先机，这一招就叫“以退为进”。本来已经过了五十岁的范红旗是没有机会再进步的，但就是他这个最不可能当一把手的人，最后坐上了正局长的位置。

　　所有人都向他祝贺，但范红旗没有沾沾自喜，他心里非常清楚，他当这个一把手，是局内各方力量的一个平衡，是多方都认可的一个结局。范红旗成了渔翁，其他人都成了河蚌。这件事更让范红旗坚定了一个信念，那就是：无论到何时，绝不能轻易出手，能慢走一步就慢走一步。只有慢，才能看清形势。慢，在许多时候，是意味着快。他在心里庆幸自己，也佩服自己。

　　就在当上局长不久，在街上看到的一幕，让范红旗感慨万千。那天范红旗吃完晚饭后，和淑芸到街上散步。他偶然一扭头，看见了街对面有两个老人也在散步，竟然是退下来的邹局长和他的老伴。邹局长自从退到二线后，再也不去局里了。范红旗发现邹局长的头发像晚秋风中摇摆的小草一样，黄中带白，稀疏而零乱，走路也不像过去那样直奔前方，而是零乱且没有章法，要不是身旁有老伴搀扶，看上去他会迷路的。那一会儿，范红旗都有些不认识他了，不知道邹局长是一夜白了头，还是他不再染发了。

　　望着邹局长蹒跚而去的背影，范红旗突然觉得特别疲惫。他想不用太长的时间，自己也会和邹局长一样的，头发也会和他那样稀疏。面对着邹局长的背影，范红旗才隐约意识到，尽管他自认为自己与世无争，其实在内心深处，是一直向往着那个一把手的位置的。他嘴上没说，但所做的一切，都是朝这个方向努力的。

　　更让范红旗感觉疲惫的是，下周上班的第一天，就要开会讨论海景县“中毒事件”处理意见。那个小赵——他过去的好助手赵强，被认为是此次事件的“导演”。但范红旗清楚，赵强依然是表面上的主谋，在他身后肯定还有一股更强大的力量，那股力量是能把自己掀翻的。在明天的会议上，有许多人将注视着他，等着听他的表态。他终于没有任何理由最后一个发言了，那么，他能像父亲一样做一个敢于负责、敢于担当的人吗？这一点，连他自己也不确定。（题图作者：董 钺）

　　（原载《领导科学》2011年1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