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戒（中篇小说梗概）

　　事情再清楚不过了，都是羊子搞的鬼。那批设备根本就不是什么进口设备，是羊子从国内一个三流厂家搞的组装货，但那些纷繁的手续却是正规的，正规得严丝合缝，连一点点纰漏都没有。他们知道顾明是个明白人，这样严密的手段也可能逃不过顾明的眼睛，就从那个所谓的外国公司打了20万元给顾明的儿子所在的外国学校。如果有一天顾明想捅破那层神秘的窗户纸，那20万元就是最有力的罪证。人算不如天算，顾明并没有发觉那个天大的漏洞，直到矿山出了重大透水事故，才引发了人们对设备的怀疑。这就要说起刘海。

　　在顾明的印象中，刘海是个矿山通，大学里学的就是采矿专业，几十年在矿山里摸爬滚打，矿山的每一根神经他都能够调理得顺顺当当，但就是这个刘海，一点都不食人间烟火，从来不分场合乱放炮。

　　那天，干部调整后，他就一肚子气。他原本是准备把刘海调上来的，这样，矿山有刘海盯着，他就可以少操些心，但在最后决定性的瞬间，情况急转直下，刘海被否定了，原因很简单，刘海政治上不成熟。再看看那些政治上成熟的人，业务上狗屁不通，人际关系倒是搞得红红火火。当顾明又一次强调矿山是个生产单位、业务单位的时候，领导已经很不耐烦了。他感到，这一切是早有预谋的，他也无能为力，只好草草收场。

　　按一般的规律来看，设备故障与矿山透水联系不上，但刘海发现，设备的精准度出了问题后，采矿作业面发生了偏离，正是这种偏离导致了透水事故。按照这样的失误追查下去，顾明就不是一个轻松的受贿问题了，严重的渎职失职造成了重大的人员和资金损失，判个无期都不为过。

　　顾明仔细想了，如果揭开这个天大的盖子，整个总局就要爆炸了，羊子会第一个被追究。他在看守所的时候，就有人不断安慰他：没啥，大不了蹲几年监狱，你吃的苦，我们会补偿，老婆孩子的事，我们照顾。顾明明白其中的隐语，也就是反之的情况，只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吞。顾明是矿山的一把手，人们想当然地认为一切都是他拍的板，但现实真是这样的吗？答案只有顾明和顾明的领导们知道。法人法人，只有领导认可了你，你才是法人，否则，你今天风风光光，明天就是个屁。

　　顾明对自己的处境再明白不过了，他不去揭开这个盖子，谁也不会知道；他不交代而是自己承揽下来，就会有人死命地保自己。事情的发展正像他预料的那样，走出审判大厅，在一个无人的角落，他突然狂笑起来。他笑自己，他笑那朗朗晴空。

　　大概是3年之后，顾明跳楼自杀了。

　　顾明被判刑半年后就保外就医了，他没有收入来源，但全家搬进了一栋豪华别墅，老婆还开了一辆豪华轿车，儿子安安稳稳地在国外留学。但这样的好日子刚刚过了3年，顾明就跳楼自杀了。

　　目击者说，有一个人站在高高的楼顶，突然狂笑起来，笑了好一阵，笑得人。笑过之后，那人就像一张轻飘飘的白纸，飘落了下来，在水泥地上开了一朵大红花。

　　对于顾明，这个世界已经漆黑一片了，这可能是他最好的选择。他注定要掉进一个精心设计的黑洞。与那些无边的黑暗融合在一起，未必是悲哀的。（题图作者：董 钺）

　　(原载《领导科学》2009年5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