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政党文化的界定与建构——基于新时代中国共产党的政党实践／曹 敏

　　（一）学术争鸣：三种语境下政党文化概念的不同意涵

　　在政治学语境下，政党文化是政治亚文化的一种。政治文化源于美国学者阿尔蒙德对现代人心理和行为的研究，此后，经历了公民文化、国民性等研究范式转变，并且随着文化转向出现了强调符号等新的研究范式。国内学者延续了这一范式，或将研究范围扩大到观念与制度等更宽泛的层面。这些丰富的理论资源为政党文化研究奠定了深厚的学理基础。

　　在组织行为学语境下，政党文化是一种组织文化。赵理富最早从这一视角出发，将政党文化视为政党的精神结构，其内容包括政党的意识形态与政党宣扬的价值观念等。［1］这一视角对政党文化概念的演绎融合了政治文化和组织文化双重内涵，同时又突出了政党作为文化主体的能动性。

　　在文化学语境下，李冉等为避免文化研究存在的泛化现象，强调以文化的本质来确定政党文化概念。他由此路径出发，立足于文化的词源学考察，从动态角度归纳文化及政党文化的本质，认为基于政党因子的转化是政党文化的本质，中国共产党的政党文化是其政党意识的转化过程，并且在这一转化过程中，政党文化不断形态化为政党心理取向、行为模式及政党形象。［2］

　　以上关于政党文化的概念界定代表了我国学界的主流观点。其中，政治文化视角突出客体性，为政党文化研究提供了丰富的学理依据和方法论借鉴；组织文化视角则在前者的基础上更加关注政党文化的主体性。这两种路径的演绎都采用了罗列文化要素的方式展开内涵阐释，都注意到了文化的静态特征，但都忽视了动态演变。而文化学视角的研究则以先进政党文化的构建为主旨，试图针对文化的动态转化展开研究，从而为政党文化研究提供了新的视角。

　　新时代中国共产党政党文化研究应从文化的本质出发界定政党文化的概念，在梳理文化人类学关于文化研究最新成果的基础上，从文化哲学对文化的本质规定性出发，坚持历史唯物主义的根本方法，以政党作为实践主体为根本，立足于马克思主义关于政党的主体规定，结合组织文化学的结构分层理论，明确其内涵和分析框架，从而构建分析新时代中国共产党政党文化的基本框架。

　　（二）解题之基：政党文化概念重构的理论依据

　　作为复合型概念，政党文化研究涉及多学科理论，如作为研究对象的政党学和作为研究维度的文化及组织文化。因此，政党文化的界定首先要从把握文化的本质规定性入手，立足于中国共产党作为马克思主义政党的主体特性与本质属性，在此基础上研究其独特内涵。

　　第一，文化哲学关于政党文化的本质规定性阐释。文化哲学透过对文化的多元阐释，从人的生存维度把握其深层规定，认为文化是人类实践历史凝结成的在特定的时代、地域以及民族人群中占有主导性的生成样式。［3］文化哲学对文化本质规定的核心词为：实践及价值。文化的本质即人化，是人的实践的内在展开方式，是人在实践中的对象化及其历史积淀。文化的属人性在实践过程中集中体现为主体对价值尺度与客体尺度的双重把握。因此，价值尺度是研究文化的主要着眼点。由此可见，文化是对主体与社会的内在深层制约，而不是简单地与政治、经济等社会活动的外在并列。显然，文化哲学关于文化的本质规定性为政党文化研究提供了基本的原则和着眼点。